“玉铉兄,仲伦兄,劳烦你们二位久等了,山长留我多说了一会儿话,……”冯紫英见到二人便道歉。
“紫英,山长可是很难得留人说这么久的啊,看来紫英真的是万众瞩目,连山长都如此看重。”傅宗龙抿着嘴试探着。
他这个人本来就善于观察,从冯紫英脸上流露出的深思表情就能看出一些不寻常来。
说这么久的话,而且这一位还一副深沉压抑的模样,若是没有点儿事情,难以相信。
“仲伦兄过誉了,山长就是多问了几句山东民变的事情,小弟不是正好赶上了那场风波么?山长心忧国事,所以才会多说了一会儿话,顺带还给我布置了一项作业,估摸着今后几日里书院里又不得安宁了。”冯紫英也有意撂下一个话题,“对了,山长还要我先去见官掌院,掌院是在哪里办公?”
见冯紫英说半截话,既抛出了山东民变的这事儿,然后又把话题收回来,只说有一项作业,还要书院不得安宁。
这顿时把本来就在书院里属于活跃分子的陈奇瑜和傅宗龙勾得心痒难熬。
但是现在冯紫英要去见官掌院,他二人又不能拒绝,只有咬着牙讪笑道:“官掌院在东园办公,走,紫英,我们带你过去,路上你给我们说说,那啥作业是什么意思?”
青檀书院虽然外表简陋,内里朴素,但是占地面积却不小。
整个学院分成东西两园。
东园是初级学员也就是尚未考中举人的学子们就读所在,而西园则是高级学员,也就是已经是举人,准备参加春闱的学子们所在。
像东园的学子们大部分都在十八岁以下,而西园的学子则多在十六岁以上。
齐永泰就在西园办公。
东园规模要比西园大得多,人数在七八十人上下,而西园规模则小得多,大概在十多二十人。
整个青檀书院不到一百名学子,比起通惠书院和崇正书院动辄两三百甚至三四百的规模,要逊色许多。
冯紫英其实早就看出了这两位也是不安分的主儿。
若是寻常学子,只怕把自己送到齐永泰办公处门口便会离开,但是这二人却能一守大半个时辰,虽说这是休息时间,但是能熬得住,也很能说明问题了。
“山长的意思是要让我根据我的山东之行把整个前后过程和前因后果一一表述出来,嗯,小弟估计可能还要涉及到一些具体的事例情况分析,看样子山长是有意把这个事例放在西园里让咱们前辈来做一次实例分析吧。”
不出冯紫英所料,自己这番话一出,立即就让二人既兴奋又有些不满意,傅宗龙立即道:“这等事情紫英你为何不争取一番?前辈们固然可以做实例分析,但是为何我们东园的同学就不能?”
陈奇瑜也在沉吟:“紫英,此事须得要争一争,不能轻易让步,情况只有你最熟悉清楚,这要前后上下一一表述出来,还要丰富润色,一些细节也需要仔细补充完善,花上如此工夫,却只是为前辈们做嫁衣裳?”
东、西园虽然同属于青檀书院,但是东园学子们都面临着最难过的一关——乡试,过不了这一关便一切休提。
而西园的学生都是过了乡试关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学生世纪上已经具备了做官资格,只需要在吏部去报备挨上几年,便可有机会安排府州任佐贰,日后就是有望积功出任京官也非不可能。
不过过了乡试关,对于心高气傲者来说自然不满足与只当过府县官员。
若是要想入朝担任六部、都察院乃至入阁,那光是一个举人出身是绝无可能的。
要想在六部和都察院这等部门任职担任员外郎以上的重要职务,没有进士身份几无可能。
而要当担任侍郎和都察院左右佥都御史以上的重要职务,则必须要是进士出身,而六部和都察院主官乃至入阁,则非翰林院出身不得。
可以说能够继续在东园就读者,基本上都是要奔着进士甚至庶吉士去的,自然就不会把这帮小师弟们放在眼里。
很多在东园读书的举人们已经历事过,对朝里六部和州府的一些日常政府都有所了解了,所以齐永泰才会让东园的学生们来从事这样一项教学任务。
“二位兄长,山长只是让小弟先把整个情况做一个详细的表述,然后再从中找出存在的弊端和问题,兹事体大,小弟我也不敢轻易应承,只说尽力而为。小弟文字功底尚差,若有些同学相助,这事儿前半截倒也能成,至于说后半截作为实例来进行研讨评判,小弟琢磨咱们如果能把前半块的工作做得精彩扎实,好歹也有些功劳苦劳,若是向齐山长和官掌院那边提出来,是否能博得一个机会呢?”
冯紫英知道这事儿肯定会牵扯到东西园的关系,齐永泰和官应震固然大方向一致,但是肯定也会有各自的一些观点理念,在涉及到书院内的一些事务上肯定也会有所侧重。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貌似齐永泰更重视西园,毕竟西园学子下一步都是进士出身,而东园则主要是瞄准乡试举人,官应震可能更看重这一块的培养。
对于自己来说,下一步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