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边,冯紫英都还在思索着这贾赦、王熙凤以及新冒出来的这个孙绍祖。
这可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贾赦就是个爱钱的,遇上这个儿媳妇王熙凤也是一个见不得银子的,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胆大妄为惯于弄险的孙绍祖,纠合在一起,这可就真的是要出事儿了。
孙绍祖不就是书中把贾迎春虐杀的家伙么?只是冯紫英没想到这厮居然也是大同人,还在宣府镇干过,现在明显就是在穿针引线要挣些刀口舔血的银子了,只是未曾想到贾赦和王熙凤居然还能入彀。
不过冯紫英很清楚,纵然自己反对也改变不了局面,贾赦和王熙凤都是见不得银子的,而且这家人估计都把孙绍祖当成了财神菩萨了,又对王子腾过于高看了,这等事情若真的是出了毛病,王子腾铁定是什么责任都会推得干干净净的,甚至可以断然否决自己知晓这些事情。
倒是贾琏的谨慎让冯紫英比较满意,所以他还是给贾琏丢下了一句话,会尽快寻找合适的营生。
“什么?!薛家二叔不行了?”冯紫英大吃一惊,几乎要从床上跳下来,”怎么回事儿?怎么从未听说?”
香菱和玉钏儿已经忙不迭的在替冯紫英穿衣了,一旁进来禀告的云裳也是满脸紧张:“不太清楚,是表少爷派人来告知的,来报信的人还在二门上。”
三五两下穿上衣衫,冯紫英便出门在外院正厅里见了来报信的人。
段喜贵派来的人也很简单的说了情况,初冬是薛峻便不小心受了风寒,就开始发烧咳嗽,一直反反复复,先前看似已经好了许多,觉得问题不大了,前一段时间又开始复发,这一次薛峻就有些起不来的感觉了。
估计是觉察到情况不太妙,薛峻这才赶紧让段喜贵派人来京中报信。
“现在薛二爷还在济南?”冯紫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家人在么?”
“回大爷,薛二爷家人去年就到了济南,夫人和一子一女皆在。”
“郎中怎么说?”冯紫英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书中说薛家这两位长辈都是早亡,但并未具体说什么时候亡故了的,自己来了之后和薛峻的合作算是比较顺利的,现在山东境内丰润祥的发展独占鳌头,进入了良性发展阶段,按照薛峻的预计,下一步就打算进入北直和京师来发展了。
现在没想到却出了这样一桩事儿,薛峻居然患病不行了,而且还是普通外感伤寒居然就发展到了要命的地步,这也让冯紫英有些不寒而栗。
这年头人的生命如此脆弱,一场普通小感冒就能彻底摧毁你的免疫力,让你呜呼哀哉,你能想象么?
“请了好几家郎中,济南府有名的郎中都看了,都说只能拖拖日子,让家里人准备后事了。”
冯紫英扶额摇头,这都马上过年了,还遇上这等事情。
薛家算是和冯家合作比较好的了,这几年里从无到有,丰润祥的招牌在山东几座大城里都有模有样,济南、东昌、济宁、临清、青州、登州、莱州,都有了丰润祥的店面,一派朝气蓬勃的架势,正准备大举进入北直发展,现在却一下子急转直下。
“我知道了,你马上去荣宁街那边通知薛家,估计薛家也应该有人去报信儿了才对,但还是把咱们该做的做到。”冯紫英摆摆手。
打发走了之后,冯紫英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恐怕还得要去一趟济南了。
好歹也是和冯家合作了这么久的伙伴,人要走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应该一去。
另外也还涉及到丰润祥的下一步走向,去了薛峻这个主心骨,丰润祥还能不能撑得下去,冯紫英还要打个问号,段喜贵跟了薛峻这么久,究竟有没有把人家经营之法学会,离了人家能不能玩转儿,自己都要实地评估一下。
冯紫英和薛蟠赶到济南府时,薛峻已经要不行了。
看见瘦成了皮包骨头的薛峻,冯紫英也有些心酸,一别经年,再见却是最后一面,这等事情委实让人难受。
这是冯紫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自己熟悉而又要离开世界的人,虽说和薛峻从私人感情上算不上多么深厚,但是在生意合作上却很愉快。
“二叔,你好好将养,莫要多想,吉人自有天相,……”冯紫英来到这个世界,也早就学会了这等安抚人的话语,只是却没有那等救人性命的本事。
“铿哥儿,这等时候,就莫要说这些话语了,趁着为叔还有些气力,为叔也想要交待一下后事。”躺在床上勉力撑起身子,薛峻又看了一眼旁边有些茫然的薛蟠,叹了口气,“文龙,你也一样。”
薛蟠这才赶紧上前行了一礼,“二叔,你有啥尽管说,只要侄儿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你也知道侄儿,也幸亏有大郎来了,若是侄儿做不到的,也还有大郎,……”
换个时候,这等话语真要让人忍俊不禁,不过这个时候实在没有这个兴致了。
“来,二郎,二姐儿,……”薛峻脸上浮起一抹潮红,似乎精神也好了一些,伸手示意旁边一直在垂泪哭泣的子女,“铿哥儿,今日你我相交两年,为叔两年前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