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宝钗怒了,眼圈也有些发红。
“妹妹不用如此,就让莺儿在一边儿吧,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莺儿跟着妹妹多年,也算知道轻重分寸。”
冯紫英其实很欣赏像莺儿和紫鹃这等忠心护主的丫头么,甚至包括平儿和袭人这种,赤心为主,尤为可嘉。
忠诚是一种可贵的美德,对于下人来说,则更是如此,有这样一个丫鬟在她们身边,才能让人放心。
听得冯紫英这么一说,莺儿却只是恨恨地瞥了冯紫英,一眼,在没有听到一个切实可靠的话语之前,她是不肯原谅冯紫英这么许久都不来看自家姑娘的。
“为兄这几个月经历了很多事情,又去了一趟江南,嗯,顺带送林妹妹去了扬州见她病重的父亲。”冯紫英开门见山,“林叔父病重,估计寿元无多,林妹妹就留在了扬州,护送她去的琏二哥也留在了扬州,估计是要等到后续事情处理完之后才能回来了。”
宝钗深吸了一口气,“冯大哥,林家叔父病情便是无可挽回了么?”
“怕是没有挽回余地了,他是油尽灯枯之症,只是拖时间而已。”冯紫英摇头。
这丫头气度雍容沉静,胸有城府,难怪在书中也是嘉誉有加。
当然亦有许多人不喜欢一个年轻女孩子这般有城府,更喜欢黛玉那种对感情的纯粹。
但在冯紫英看来,宝钗的这种沉静大气和黛玉的纯粹而敏感应该都是两种不同性格在感情上的体现,一个更善于隐忍,但是并不代表她的感情就不美好炽热,而另一个细腻敏感,但是也不代表她的性格就不善良而率真。
这是美好纯真的不同体现,都是可贵而让人欣喜的。
“林叔父病情虽重,但是一时半刻也还不至于恶化,所以郎中说他可能还有三五个月寿元,……”冯紫英目光坦然,“为兄和林妹妹的感情与对妹妹对感情一样,都是臻爱,为兄也在几月前向妹妹说过,会对妹妹有一个交代,为兄同样也会对林妹妹有一个交代,所以在扬州,为兄已经向林叔父提出了为兄欲娶林妹妹,林叔父也答允了此桩婚事,……”
“啊?!”再说薛宝钗和莺儿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给震倒了。
薛宝钗脸色惨白,以手死死撑住圆桌边缘,竭力想要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苦等几日,却等来这样一个结果,然是宝钗沉稳大气,但是也难以承受这样一个结果。
那莺儿更是猛然跳起来,月牙儿眼睛瞪得几乎变形,“你,你,冯大爷,你简直太坏了!竟然辜负我家姑娘的一片赤诚心意,……”
宝钗缓缓起身,挥手制止了声音都有些走调的莺儿,哑声道:“林妹妹孤苦伶仃,又和冯大哥临难结缘,小妹恭喜冯大哥和林妹妹了,……”
冯紫英摇摇头,声音越发清朗柔和,“妹妹请坐下,且听为兄说完,再做道理,……,为兄这几日之所以没有来妹妹这里,也是有一番计较,前日为兄拜访忠顺王,耗时两个时辰,最终说通忠顺王承诺会为为兄在皇上面前说和,让其在合适时候为为兄病殁于大同镇总兵任上的二叔父游说复爵,以便于为兄能兼祧二房,然后愚兄会向婶婶提亲,迎娶妹妹,……”
“啊?!”宝钗和莺儿都是不敢置信,这样一个巨大的转折,惊喜来得如此突然,强烈的幸福陶醉猛然冲击着宝钗的心防,让她一时间头晕目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见宝钗和莺儿都是星眸圆睁,一副不敢接受的模样,宝钗更是捂嘴樱唇,身子如风中落叶般的抖动,冯紫英这才看了一眼莺儿,“莺儿,还不扶住你家姑娘?”
莺儿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扶住宝钗,燕声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宝钗先前雪白的脸颊此时羞得绯红,欲起身离开,却又觉得不妥,但是这样面对情郎如此坦诚的示爱,却又觉得有违礼教,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愚兄知道妹妹是守礼持重之人,所以愚兄也不感怠慢妹妹,但这等事情也须得要当面和妹妹说清楚,以免妹妹心里担忧,也要让婶婶放心。”
冯紫英就这样直视宝钗,他要把事情解释清楚,也让宝钗主仆彻底放心,甚至还要和薛姨妈说清楚。
毕竟宝钗十六岁了,这等事情有可能还会拖上一两年,若是不给人家一个肯定确切的交待,的确很难说得过去。
“愚兄前日里和忠顺王见面也说了很多事情,忠顺王亦有不少事情有求于愚兄,嗯,也就是开海之事,忠顺王意欲从中经营一些海贸营生,希望愚兄为其出谋划策,另外皇上亦有一些想法意图,前两日愚兄受皇上召见,二度进宫,专门商议开海细则,特别是设立银庄之事,……”
冯紫英半真半假,也透露出一些“高大上”的信息,要让宝钗心里放心,这都涉及到皇上和忠顺王的许多“隐秘”,所以这等事情如果办好,那么复爵和兼祧二房就不在话下。
宝钗立即就被这番话给震住了。
她知道自己情郎现在红得发紫,从各方打听来的消息都是情郎受到内阁和皇上的关注,经常出入文渊阁和宫中,探讨大政,但是没